植物人老公醒来喊初恋全集小说_陆沉舟苏婉婉完结版阅读
现代言情题材小说《植物人老公醒来喊初恋》是最近很多书迷都在追读的,该书以陆沉舟苏婉婉为主角,主要讲述的内容有:那份文件……好像提到了‘苏醒可能性评估为中度’,建议积极康复治疗?但我明明记得,……
我放弃一切照顾植物人丈夫五年。他苏醒那天,我正给他擦身体,
听见他沙哑喊出初恋的名字。“婉婉……别走……”我默默藏起孕检单,
转身时撞见他的白月光推门而入。“沉舟终于醒了?辛苦你这替身了。
”后来他跪在暴雨里求我回家。我笑着展示新婚戒:“陆先生,我的孩子需要完整家庭。
”他疯了一样砸门:“那我们的五年算什么?”“算医疗档案的篡改费。
”我晃了晃他签字的保险单,“毕竟你签的放弃治疗同意书,价值三千万呢。”---五年。
一千八百多个日夜,病房里恒定的消毒水气味几乎渗进我的骨头缝里。这味道,
比任何昂贵的香水都更深刻地烙印在我林晚的生命里,成了另一种形式的囚服。
窗外那棵老槐树,叶子绿了又黄,黄了又落,周而复始,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冷漠地丈量着时光的流逝。而我,就是这台庞大机器里一颗生了锈的螺丝钉,
死死地拧在一个名为“陆沉舟”的植物人丈夫身边。床上的男人,陆沉舟,
曾经是这座城市里一个耀眼的名字。他英俊、锐利,像一把出鞘的名刀,
带着令人无法逼视的光芒。如今,这把名刀沉寂了,包裹在无菌的白色棉被里,
只剩下微弱却规律起伏的胸膛证明生命还在延续。他的脸庞轮廓依旧深刻,
只是少了那份逼人的神采,皮肤是长久不见阳光的苍白,嘴唇也干燥得起了皮。
我放下手里温热的毛巾,盆里的水已经换过两次,温度刚刚好。习惯性地,
我先用棉签蘸了温开水,小心翼翼地润湿他干燥的唇瓣。
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价值连城却又极其易碎的薄胎瓷器。
指尖偶尔擦过他下巴上冒出的青涩胡茬,那细微的刺痒感,
是这五年里为数不多能让我真切感受到“他还在”的瞬间。接着,是擦身。
解开他身上那件宽松的病号服纽扣,露出精瘦却肌肉线条依稀可见的上半身。
长期卧床并未使他过度消瘦,
这得益于日复一日精确到毫升的营养液输入和专业的肌肉**——这些,都是我亲手学着做,
或者盯着护工一丝不苟完成的。我用温热的毛巾,
避开那些连接着各种生命体征监测仪的导线,
仔细地擦拭他宽阔的肩、结实的胸膛、紧窄的腰腹。毛巾拂过皮肤,带走薄汗,
也带走无形的尘埃。房间里很静,只有监测仪发出规律而单调的“嘀——嘀——”声,
像某种永恒不变的背景音。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一道道平行的光栅,
空气里漂浮着细小的微尘,在光柱里无声地跳舞。我拧干毛巾,准备擦拭他的手臂。
目光掠过他搭在床边的手,那曾经签下过动辄上亿合同、骨节分明的手,此刻安静地垂着,
苍白而无力。就在这时。一个极其微弱、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过喉咙的声音,
突兀地撕破了病房里粘稠的寂静。“……婉……婉……”我的手猛地僵在半空中,
温热的毛巾差点脱手掉落。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随即又疯狂地、毫无章法地撞击着胸腔,发出擂鼓般的巨响,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婉婉……”那破碎的声音艰难地挤出,带着一种梦呓般的、深入骨髓的眷恋和急切,
“……别……走……”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钢针,精准地扎进我的耳道,烫穿我的耳膜,
直直刺进大脑深处最脆弱的地方。婉婉。苏婉婉。那个名字,像一道淬了剧毒的闪电,
瞬间劈开我小心翼翼维持了五年的、看似坚不可摧的堡垒。堡垒里面,是荒芜的沙地,
寸草不生。五年前那场惨烈的车祸画面,毫无预兆地撞进脑海。刺眼的车灯,
震耳欲聋的金属扭曲声,玻璃碎裂飞溅的恐怖景象……还有,陆沉舟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
对着手机屏幕喃喃唤出的最后两个字,也是“婉婉”。那一刻,他眼中碎裂的光芒,
不是为了我,林晚,他的合法妻子,
而是为了屏幕另一端那个远在异国他乡、他永远无法真正拥有的白月光。时间仿佛凝固了。
空气不再流动,阳光不再跳跃,连监测仪那规律的“嘀嘀”声都消失了。
整个世界只剩下床上那微弱却清晰的呼唤,和我胸腔里那颗被撕扯得血肉模糊的心脏。
我维持着弯腰擦拭的姿势,像一尊骤然被石化、又被投入冰窟的雕像。指尖冰冷,
血液似乎都涌向了那颗剧痛的心脏,又在下一秒冻结。大脑一片空白,
只有“婉婉”两个字在疯狂地旋转、放大,带着狰狞的倒刺,刮擦着每一根神经。
巨大的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眼前阵阵发黑。
我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死死撑住了冰凉的金属床沿,指尖用力到泛白,
才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
这微不足道的痛楚像一根稻草,让我从即将灭顶的情绪洪流中,抓住了一丝喘息的间隙。
不能倒下去。林晚,你不能倒下去。我对自己说,声音在脑海里尖锐地回响。
就在这濒临窒息的时刻,一股熟悉的、强烈的恶心感毫无预兆地从胃里翻涌上来,直冲喉咙。
我猛地捂住嘴,强忍着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觉,另一只手慌乱地伸进白大褂的口袋。
指尖触碰到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硬纸。
是那张昨天才拿到、还没来得及告诉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消化和欣喜的孕检单。孕检单。
“早孕,约8周。胚胎发育正常。”薄薄的一张纸,此刻在口袋里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烫得我指尖生疼。几个小时前,我把它当作黑暗里唯一的光,
当作支撑我继续走下去的、最珍贵的希望。我曾无数次幻想过,当他醒来,得知这个消息时,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会绽放出怎样的光彩。或许,这会是上天赐予我们重新开始的机会?或许,
这个孩子能成为连接我们之间那道冰冷鸿沟的桥梁?多么可笑又可怜的自欺欺人。
“婉婉……别走……”他沙哑的呼唤,像一把淬了冰的钝刀,
缓慢而残忍地切割着我所有的幻想。那些关于孩子、关于未来的、脆弱如肥皂泡般的憧憬,
就在这呼唤声中,“啪”地一声,彻底碎裂了,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留下的,
只有冰冷的、**裸的、令人作呕的现实。原来,即使在沉睡的深渊里,
即使意识早已飘散在混沌的迷雾之中,他灵魂深处唯一呼唤的,依然是苏婉婉。
那个占据了他整个青春、成为他心头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和执念的女人。而我林晚,
这五年里倾尽所有、燃烧自己、像扑火的飞蛾般守在他床边的妻子,
在他混沌初开、意识回归的第一瞬间,得到的身份,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替身”。
一个在他心上人缺席时,聊胜于无的影子。替身。这两个字像毒蛇的信子,
嘶嘶地舔舐着我的心脏。那股强烈的恶心感再次汹涌而至,比刚才更加猛烈。
我再也无法忍受,猛地直起身,踉跄着后退一步,试图远离病床,
远离床上那个刚刚苏醒、却用最残忍的方式将我彻底击垮的男人。就在我仓惶转身,
想要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要找个角落独自舔舐这猝不及防的剧痛时——“吱呀——”病房那扇厚重的、隔音良好的门,
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了。一道纤细曼妙的身影,裹挟着一股清雅高级的栀子花香,
如同自带聚光灯般,优雅地走了进来。阳光恰好从百叶窗的缝隙溜进来,
温柔地吻上她海藻般浓密的栗色卷发,在她白皙精致的侧脸上投下动人的光晕。
一身剪裁完美的米白色香奈儿套装,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
脚上那双裸色的尖头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又从容的“哒、哒”声。
每一个细节,都透着精心打理的优越感,与这间弥漫着消毒水和沉重气息的病房格格不入。
苏婉婉。陆沉舟心头那颗永恒的朱砂痣,那道永远的白月光。她回来了。
她的目光精准地越过我,像我是空气,
径直落在病床上刚刚睁开眼、眼神还带着浓重迷茫与初醒的混沌的陆沉舟身上。那眼神,
瞬间变得柔情似水,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巨大惊喜和怜惜。“沉舟!
”她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和哽咽,仿佛跋涉了千山万水才终于抵达彼岸,
“你真的醒了!太好了!老天保佑!”她几步就冲到床边,
动作自然而亲昵地握住了陆沉舟那只没有输液的手,仿佛这个动作已经练习过千百遍。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挡住了我的视线,也挡住了陆沉舟可能看向我的目光。“婉……婉?
”陆沉舟的喉咙依旧沙哑,带着初醒的干涩,但比起刚才呼唤时的破碎,
似乎清晰稳定了一些。他艰难地转动着刚刚恢复清明的眼眸,
视线牢牢锁在苏婉婉那张光彩照人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深深的依赖。那眼神,
像迷失在沙漠的旅人终于看到了绿洲。“是我!是我!沉舟,我回来了,我就在这里,
再也不走了!”苏婉婉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
一颗颗滚落下来,砸在陆沉舟的手背上。那泪水,滚烫而真实,充满了戏剧性的感染力。
他们四目相对,仿佛整个宇宙只剩下彼此。
病房里弥漫开一种劫后余生、久别重逢的、外人根本无法插足的浓烈氛围。而我,林晚,
穿着沾了水渍的、皱巴巴的白大褂,手里还攥着那块半温半凉的毛巾,
像一尊被遗忘在角落、落满灰尘的拙劣石膏像。胃里翻江倒海的感觉再次涌上来,
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淡淡的铁锈味,才将那恶心的感觉压下去。
苏婉婉似乎这时才终于“发现”了我的存在。她微微侧过头,目光轻飘飘地落在我脸上。
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刚才的柔情和泪水瞬间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带着淡淡怜悯又混杂着毫不掩饰的胜利者优越感的审视。
她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标准的、属于胜利者的微笑。“林晚,”她的声音依旧轻柔,
像羽毛拂过,却带着能割破皮肤的锋利,“这五年,真是辛苦你了。
”她的目光在我身上那件廉价的白大褂和憔悴的脸上停顿了一下,笑意加深,
清晰地吐出最后几个字,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辛苦你这替身了。”“替身”。
这两个字被她用如此优雅的语调、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来,
比陆沉舟无意识的呼唤更具毁灭性。它不再是模糊的猜测,不再是自我怀疑的痛苦,
而是被对方以一种宣告胜利的姿态,钉死在了耻辱柱上。替身。原来在所有人眼里,
包括他苏醒后第一眼看到的人眼里,我林晚存在的全部意义,仅仅是在苏婉婉缺席时,
一个勉强可用的、劣质的替代品。一个随时可以被正主收回所有价值的赝品。
世界在我眼前旋转、扭曲、坍塌。
香、陆沉舟粗重的呼吸声、监测仪冰冷的“嘀嘀”声……所有的感官信号混乱地交织在一起,
形成一股巨大的、令人作呕的漩涡,将我死死地拖向深渊。胃部一阵剧烈的痉挛,
那股被我强行压制下去的恶心感再也无法控制,排山倒海般涌上喉咙口。我猛地捂住了嘴,
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干呕声。这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突兀。
陆沉舟似乎被这声音惊扰,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带着初醒的迷茫和被打断的不悦,
艰难地转动眼珠,视线终于越过了苏婉婉挡住的身影,落在了我的身上。
他的眼神里没有关切,没有疑惑,只有一片空白的、被打扰的不耐,
以及一丝极淡的、仿佛看一个陌生闯入者的疏离。那眼神,像最后一根稻草,
压垮了骆驼的脊梁。“呕——!”我再也无法忍受,猛地转身,
几乎是踉跄着、狼狈不堪地撞开病房的门,冲了出去。
走廊冰冷光滑的地砖倒映着我扭曲变形、毫无血色的脸,
像一个仓惶逃窜的、被撕碎了所有尊严的小丑。身后,似乎传来苏婉婉柔声的安抚:“沉舟,
别管她,可能太累了吧。你需要好好休息……”那声音温柔似水,却像毒蛇的信子,
紧紧缠绕住我的心脏。我冲进公共卫生间,扑到洗手池边,剧烈地干呕起来。胃里空空如也,
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冰冷的自来水拍打在脸上,
试图浇灭那几乎要焚毁理智的耻辱和剧痛,却只是徒劳。抬起头,
镜子里映出一张惨白如鬼的脸,头发凌乱,眼眶深陷,嘴唇被自己咬破,渗着血丝。
那双眼睛里,曾经有过的希望、隐忍、疲惫……此刻统统消失了,
只剩下死寂的、空洞的、被彻底碾碎的绝望。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的倾尽所有,换来的,
是苏醒后对白月光的深情呼唤,是白月光登堂入室后一句轻飘飘的“辛苦你这替身了”,
是丈夫眼中看陌生人般的冷漠和不耐。我颤抖着手,再次伸进口袋,
死死攥住那张薄薄的孕检单。纸张的边缘几乎要嵌进掌心。
孩子……这个在我体内悄然孕育了八周的小生命,几个小时前还承载着我全部卑微的希望。
此刻,它却像一个巨大的讽刺,一个沉重的枷锁,
一个将我死死钉在“替身”身份上的、最残酷的证据。陆沉舟的孩子?
一个在他心里连替身都不如的女人,怀上的他的孩子?这个认知带来的不是母性的温暖,
而是彻骨的冰寒和荒谬绝伦的恶心。胃部又是一阵剧烈的翻搅,我俯下身,
对着冰冷的瓷盆再次干呕起来,直到浑身脱力,冷汗浸透了后背。不知过了多久,
那股灭顶的眩晕感和恶心感才稍稍退去。我扶着冰冷的洗手台,大口喘息,
看着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眼神空洞的女人。“替身”两个字,如同烙印,
深深地刻在灵魂深处。一股从未有过的、冰冷的、带着毁灭气息的力量,
从这绝望的深渊底部,缓慢地、却无比坚定地滋生出来。它不再灼热,不再痛苦,
它像深埋地底的寒冰,坚硬、锐利、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苏婉婉回来了?陆沉舟醒了?
很好。这盘棋,才刚刚开始。棋子已经落定,而执棋的人,未必还是他们。我慢慢直起身,
用冷水用力洗了把脸,冰冷刺骨的水流让我混乱的大脑清醒了一瞬。我对着镜子,
看着水珠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然后,极其缓慢地,扯动嘴角,
露出了一个近乎诡异的、冰冷的微笑。那笑容里没有温度,没有喜悦,
只有一片荒芜的冰原和破釜沉舟的疯狂。替身?游戏规则,该改改了。接下来的日子,
如同踩在布满碎玻璃的冰面上,每一步都痛彻心扉,却又必须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不能让人看出半分异样。我依旧按时出现在陆沉舟的VIP病房。只是,
不再亲力亲为地为他擦身、**。护工被请了回来,我更像一个冷漠的监工,站在角落,
看着护工完成那些我曾日复一日、倾注了所有心力去做的事情。
苏婉婉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她像一朵精心养护的栀子花,盛开在陆沉舟的病榻旁,
用她的温柔小意、体贴入微,迅速填补了他苏醒后情感上的空白。她为他读财经新闻,
用轻柔的语调讲述他昏迷期间错过的商界风云;她为他削苹果,切成精致的小块,
用银叉送到他嘴边;她握着他的手,低语着属于他们过去的回忆,
那些我从未参与过的、充满了阳光和青草气息的时光。每一次,陆沉舟看向她的眼神,
都充满了全然的依赖和失而复得的巨大满足。他的身体在医生的精心治疗下恢复得很快,
语言功能也逐渐清晰流畅。只是,他的目光极少落在我身上。偶尔视线扫过,
也像是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家具,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疏离。仿佛我林晚的存在,
本就是为他等待苏婉婉而设立的背景板。“林晚,把沉舟的检查报告拿给陈医生。
”苏婉婉的声音总是那么理所当然,带着女主人的吩咐口吻。“林晚,去问问护士,
沉舟今天的营养餐配好了吗?”“林晚……”她的每一个指令,都像一把小锤子,
反复敲打着我那名为“替身”的烙印。我沉默地执行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只有在无人注意的角落,
我才允许自己眼底那冰冷的恨意和疯狂悄然流淌。我需要证据。足以打败一切的证据。
陆沉舟苏醒后第十天,一个飘着细雨的午后。苏婉婉被一个紧急电话叫走,
似乎是关于她画廊的某个重要客户。她临走前,俯身在陆沉舟额上印下一个轻吻,
柔声叮嘱:“等我回来,很快。”病房里只剩下我和他,还有角落里安静工作的护工。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陆沉舟靠在升起的病床上,正翻看着一本财经杂志。
阳光被厚厚的云层过滤,病房里光线有些昏暗。他似乎看累了,将杂志放在一边,
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侧脸的线条在阴影里显得有些冷硬。“林晚。”他忽然开口,
声音低沉,带着苏醒后特有的沙哑质感,却已恢复了大部分力量。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几乎要撞出胸腔。这是自他苏醒以来,第一次主动叫我的名字。我缓缓转过身,
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面具:“陆先生,有什么需要?”他没有看我,依旧望着窗外,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杂志光滑的封面。沉默了几秒,
他才用一种平淡的、近乎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这五年,辛苦你了。”辛苦你了。
和苏婉婉那日如出一辙的四个字。没有温度,没有情感,
只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对“佣人”或“护工”付出劳动的、轻描淡写的认可。
我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胃里那股熟悉的恶心感又涌了上来,
带着冰冷的怒意。我强忍着,喉咙发紧,几乎说不出话。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词句,
又或者只是单纯地觉得需要把话说完。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首,
精准地刺向我:“婉婉回来了。”他陈述道,语气里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轻松,“以后,
就不必再麻烦你了。”不必再麻烦你了。轻飘飘的几个字,彻底宣判了我五年付出的终结,
也宣告了我这个“替身”的最终退场时刻。血液似乎瞬间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
我站在那里,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整个世界只剩下他那句冰冷的话,
在耳边反复回荡。呵。不必再麻烦我了。原来,我林晚存在的全部价值,
就是在他心爱的白月光缺席时,承担起那份“麻烦”。现在正主归位,麻烦自然要退场。
多么清晰的逻辑,多么残酷的现实。一股无法言喻的冰冷力量,支撑着我没有倒下。
我甚至感觉自己的嘴角,极其缓慢地、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
那不是笑,是灵魂被彻底撕裂后露出的、狰狞的伤口。我没有回应他的话。
只是微微垂下眼睑,遮住了眼底翻涌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疯狂。沉默在病房里蔓延,
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玻璃。过了许久,久到护工都忍不住投来疑惑的目光,
我才听到自己用一种同样平静、却仿佛来自遥远冰原的声音,低低地说:“好。”一个字,
轻若鸿毛,却仿佛耗尽了我全身的力气。“陆先生,我去医生办公室一趟,
看看后续的康复安排。”我找了个借口,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
陆沉舟似乎有些意外于我的平静和顺从,终于侧过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但很快又被理所当然的漠然取代。他微微颔首,
算是默许。我转身,脊背挺得笔直,像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士兵,一步一步,走出了病房。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砖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声响,掩盖了我内心疯狂叫嚣的风暴。
目标明确——陆沉舟的主治医生,陈主任的办公室。陈主任看到我,
脸上习惯性地堆起职业化的笑容:“陆太太,陆先生今天的状况……”“陈主任,
”我打断他,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属于一个疲惫妻子的忧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我有些关于沉舟当年治疗记录的问题想咨询一下您,方便吗?”我刻意放低了声音,
显得犹豫又困扰。陈主任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当然可以,陆太太请说。”我深吸一口气,
仿佛在整理思绪:“是这样,沉舟这次醒来,我整理东西的时候,
无意中翻到了一些他刚入院时的文件副本……关于当初下达病危通知和紧急手术方案的部分,
我记得……”我微微蹙眉,像是在努力回忆,“我记得当时情况非常危急,
专家会诊的意见是……预后极差,长期昏迷甚至植物状态的可能性非常大,对吗?
”陈主任的表情严肃起来,他推了推眼镜:“是的,陆太太。
陆先生当时的颅脑损伤非常严重,术后出现持续性植物状态的风险确实极高。
我们当时也和家属,也就是您,充分沟通过这种可能性。”“是,我记得。”我点点头,
手指下意识地绞紧了衣角,显露出内心的不安,
“可是……我昨天翻看沉舟的完整医疗档案时,”我刻意加重了“完整”两个字,
目光紧紧锁住陈主任的脸,“发现其中一份关键的专家评估意见……似乎,
和我的记忆有些出入?”陈主任的眉头猛地一跳,
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快的、几乎无法捕捉的慌乱。虽然只有一瞬,
却足以让我冰冷的心底燃起一丝幽暗的火光。“出入?”他强作镇定,“陆太太,
您是不是记错了?或者看的是不同时期的记录?档案都是严格归档的。”“也许吧。
”我垂下眼帘,掩饰住眼底的锐利,“可能是我太累了,记混了。
那份文件……好像提到了‘苏醒可能性评估为中度’,建议积极康复治疗?但我明明记得,
当时所有专家都摇头,说能保住命就是奇迹,让我们……做好最坏的准备。
”我的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哽咽。陈主任沉默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办公桌光滑的桌面上敲击了几下,眼神飘忽不定,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这短暂的沉默,对我来说,就是最响亮的答案。“陈主任,”我抬起头,眼圈微微泛红,
带着一种被欺骗和疲惫不堪的妻子应有的脆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您知道,
这五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如果……如果当初的评估真的有什么……不同的意见,或者……被遗漏了?
”我紧紧盯着他,“我只是想知道全部的真相。这对我很重要。”我没有用威胁的字眼,
但话里的潜台词不言而喻。一个照顾植物人丈夫五年、刚刚得知自己是替身的妻子,
情绪崩溃之下会做出什么,谁也无法预料。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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